我们去投票,应该问的是,我们投票支持什么样的合约结构?我支持的是什么样的政府?我希望看到的是怎样的未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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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选资讯爆炸,但内容无非政党人物互相攻击,沉闷之余,无益理性讨论。有鉴于此,不如读者来和我一起玩玩以下我发明的狂想游戏《谁是老板》吧!
想像一下自己是个上班族。你现在任职的公司宣布举行选举,赋予公司全体职员一人一票,投选公司的行政总裁。这个选举每五年举行一次,不管你在公司的职位,从老树盘根的资深经理到鲜嫩懵懂的实习生,票票等值。问:这样的选举,公司职员突然摇身一变,变成“老板”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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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的情况当然脱离现实,原因是,公司的制度结构不同于奉行民主制度的国家。这个不同体现在公司和员工之间的雇佣合约——白纸黑字,权界划分清楚,员工是没有权利“投选”上司的。但是,员工选老板的事情,有可能发生吗?答案是,只要改变了制度结构,就有可能发生。
真正的问题是: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改变?这样的改变好或不好?要如何促成这些改变?如此改变可否持续?这些就有待社会的磋商和讨论。
想像一下自己是个学生,你现在求学的学校宣布举行选举,赋予学校全体学生一人一票,投选学校的校长。这个选举每五年举行一次,不管你现在就读的学科和年级,票票等值。问:这样的选举,学生突然摇身一变,变成“老板”了吗?
现实世界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,原因也是制度结构的问题。但这和公司及职员的制度结构不同。在学校里,学校和学生之间不是雇佣关系,是反过来,学生要从学校求取知识之类的产品、服务的买卖合约。学生选校长的事情,有可能发生吗?
从离地的狂想曲反思现实世界,员工选老板的事情屡见不鲜,学生选学校的事情更是家常便饭。只是这些不通过民主投票的方式进行,而是直接用脚投票,转职转校去也。这样子,员工、学生,都变成老板了吗?
出门吃饭或买东西,我总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时被叫做“老板”,明明店家才是“头家”(tauke)?又或者付钱时,交付双方都习惯性说“谢谢”,到底谁该谢谁?在公司上班,到底你直属上司是老板,总裁是老板,还是公司董事是老板?
答案是,是不是老板根本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们去理解每种制度的合约结构,了解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、这样那样的结果又有什么不同、可否促进、改进方案可否持续。
回到大选,我们常常听到一种说法,就是这种“选民是老板”的论调。依斯迈沙比利在宣布解散国会的时候,就说是“还政于民”,报章上不少有识之士的看法也隐含一种人民突然获得权利的意味,说什么“神圣一票”、“再度成为一国之主”、“再一次成为老板”云云。
如果选民是老板,那就是“一日老板”。朋友,这样的老板,你要做吗?过过瘾是无妨,但不要抱着过瘾的态度,说自己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,决定国人以及未来世代的前途。
如上所述,我认为,谁是老板根本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双方的合约结构。这个双方,指的是人民和政府;这个合约结构,指的是人民和政府的关系,或政府在社会的作用。民主投票,只是决定胜负的方法,不是民主制度的终极目标。
注意,我说的双方,指的是纯粹的“人民”和纯粹的“政府”,不是“手握神圣一票的选民”还是“哪个阵线组成的政府”。要理性讨论,首先要拆解固有成见,从最纯粹的意思去探讨,才能讨论得深入。
人民和政府之间的关系更像是《谁是老板》游戏里的雇佣关系还是买卖关系呢?前者是一个天天盘算着怎样分配利益的政府,那决定胜负的关键,当然是谁派得较多的问题了。在这样的关系下实在分不清谁才是老板:政府是派钱给人民的老板,人民是投票选政府的老板,正所谓“you help me, I help you”是也。
买卖关系下的人民和政府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?这就带我们回到更根本的政府在社会的作用的问题了。我们希望政府发挥的是怎样的功能呢?一如学校提供学生的是实用的求生技能、与人共处的道德准则和社交环境;政府在一个社会上,本应扮演着这样一个形塑环境的角色,保全人民自由,去满足自己的欲望,追求自己的理想。
我们去投票,应该问的是,我们投票支持什么样的合约结构?我支持的是什么样的政府?我希望看到的是怎样的未来?
如果这些问题参选政党都无法给予满意的回应,又能怪人选择不投票吗?不投票的人是“不民主”、“不作主”的逃避责任吗?如果你认为人民只不过是“一日老板”,那你就是对的了。